第六百九十五章 太子之威-《公子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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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牵还来不及说出接下来的话,就只见那张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张太守,又见面了,只不过这好像不是说幸会的地方。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太子左卫率,兰陵县公,越千秋。”

    最后那一连三个词入耳,张牵不由自主地怔忡了片刻,脑子一片混乱。直到彻底理清楚其中关联时,他刷的一下面色惨白,情不自禁地抬头往主位上看去。发现坐在那儿的并不是刘静玄,而是一个气度威严的雍容少年,他就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他都来不及去想,旁人口中那位胖得几乎没有形象可言的太子殿下怎会有如此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他只知道,如果那天制止刘静玄杀他的人是太子左卫率兰陵县公越千秋,那么岂不是说,太子殿下很可能就在随刘静玄去霸州榷场的队伍之中?

    张牵使劲吞了一口唾沫,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喉咙沙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而紧跟着,他就听到了一个低沉缓慢,威势十足的声音。

    “来人,把张牵所涉案由,一五一十地念出来,让堂上霸州文武,堂下霸州父老,全都好好听一听!”

    “是,太子殿下!”

    随着这个声音,张牵就只见一旁侍立的几个身穿白色黑边襕衫的儒生中,一个面目依稀有几分熟悉,记得是一个霸州名士的男子往前走了一步,气度从容,风姿翩翩。当此人犹如背诵诗词歌赋,经史名篇一般,抑扬顿挫说出来一番话,却让他遽然色变,惊怒交加。

    “霸州太守张牵在任六年间,放家仆经商,私与北燕交易铜铁五万余斤,硝石万余斤……”

    “荒谬!这简直是污蔑!”张牵哪敢让对方继续说下去,慌忙打断,然而,比他这叫骂更加简单直接粗暴的,却是一记重重的惊堂木。

    “闭嘴,一会有的是时间留给你反驳这些物证人证,现在给孤安静呆着!”小胖子气势十足地拍了那一记惊堂木之后,见张牵噤若寒蝉,他不禁扫了一眼退回到自己身边的越千秋,心想到底是多年死对头,心意相通,该出手时就出手。

    刚刚若是让张牵就这么摔倒在公堂上,反而会激起别人的同情心,他眼下就没法这么呵斥这位霸州太守了!

    他威严地扫视了一眼左右,沉声说道:“陈生等诸位,乃是孤令竺小将军亲自延请而来,连日以来,他们夙兴夜寐,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案牍,见过多少证人。孤信赖他们,就犹如信赖自己的臂膀。若是再有不经孤允准,就擅自打断他们陈词的,那便是咆哮公堂之罪!”

    小胖子这话说得义正词严,再加上称孤道寡,拿足了储君的架势,别说面色惨淡的张牵不敢再贸然出口驳斥,就连其他本来打算瞅准机会插话的人也紧紧闭上了嘴。

    而堂外被请来观瞻的那些在霸州城内有头有脸的缙绅们,更是连窃窃私语都不敢了。远在边陲的他们往日对于皇族那都是道听途说,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对比曾经盛极一时的流言,人人都觉得曾经真是上了大当。

    太子殿下哪是什么不学无术,面目可憎之辈,刚刚那几句话说出来,之前被请去太守府的那几位霸州名士,绝对是要从此之后五体投地效犬马之劳了!

    事实上,因为越千秋建议,竺汗青推荐的,全都是年纪在二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正雄心勃勃想着辅佐君王,建功立业的年轻人,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入东宫储君法眼,那简直就和皇帝垂青的意义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被小胖子称之为陈生的那位年轻儒士,确实是感动得热血沸腾。能够被太子殿下称之为犹如信赖臂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在越千秋看来,哪怕刚刚被张牵厉喝打断时少许慌乱了一下,可如今有了小胖子的亲自撑腰鼓气,陈生那声音立时提高了不止一个数量级,而且不再是如同朗诵一般抑扬顿挫,而是掺杂了更多的私人感情,那叫一个义正词严,声色俱厉。

    再结合那一条一条详尽精确到一个个数字的罪名,他甚至能听到堂下那些霸州缙绅的惊叹和议论。他喜欢用数字来说明问题,而在他的潜移默化下,小胖子在这一次的案子里不知不觉就偏向于如此更简洁明了的表达,于是那几个儒生要迎合储君,自然而然就被传染了。

    而相较于长篇大论堆砌辞藻来渲染张牵的罪名,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无疑更加具有极致的感染力。别说分列左右的文武官员无不变色,就连刚刚气急败坏打断人说话的张牵,听着此刻陈生等人轮流陈词时报出来的数字,同样是又惊又怒,嘴唇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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