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墨莲花开-《冷王盗妃:侧妃不承欢江瑟瑟夜无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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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在兰坊接了嘉祥帝的圣旨后,瑟瑟便搬离了兰坊。现在居住的是一处幽静的居所,院子里栽种着海棠,已是初夏,海棠初绽,朵朵娇红吐蕊。

    夜已经很深了,所有人却都还没有睡!

    室内灯火大亮,紫迷坐在竹凳上,托腮凝视着屋内众人。北斗和南星今日没有讨论赌术,默默坐在凳子上,神色凝重。青梅在屋内来回踱步,脸上满是忧色。她们都知晓澈儿并非夜无烟劫走的,也不知夜无烟是否救回了澈儿,所以很担忧瑟瑟今夜并不能带回澈儿。璇玑公子凤眠也从水龙岛来到了绯城。如今,瑟瑟和夜无烟相认,凤眠自愿追随瑟瑟,为瑟瑟建造战船。此时,他倚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只刻刀,垂首雕刻着,不知在弄什么玩意儿,看上去神色淡淡的。这个璇玑公子大多数时候都是不说话的,大约奇才都是这般脾气古怪的吧。

    瑟瑟带着澈儿回来后,几人高兴地围了上来。青梅蹲到澈儿面前,对澈儿左看右看,确定澈儿未曾受伤,才慢慢舒了一口气。

    “璿王还算有能耐,总算将澈儿救出来了!”青梅喃喃说道。

    “青梅,你说什么?”瑟瑟蹙眉问道,清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青梅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慌忙捂住了嘴。紫迷瞥了一眼青梅,走上前来,凝声道:“小姐,是这样的,小公子并不是璿王劫走的,而是墨染带走的。璿王知晓后,不让我们告诉小姐,他怕小姐承受不住这个打击,他说他会救回小公子的!他,果然没有食言!”

    眼下小公子已经平安回来,紫迷觉得这件事没有必要再瞒着小姐了,于是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瑟瑟闻言,心中极是惊诧,她未曾料到,事情竟是这样的。这么说,自己和赫连傲天去璿王府向他要人时,他根本就没劫澈儿,却被迫和赫连傲天打了一场,而自己,因为想要赫连傲天赢,还抚琴相助,致使他受了重创。

    瑟瑟心底已经泛起了波澜,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环视一周,沉声道:“你们,怎的这般不小心,我之前告诉过你们,有一个和我相像的人,让你们防着她,怎么还会疏忽。而且,澈儿被劫,你们怎么能瞒着我?夜无烟糊涂,你们也糊涂吗?还有你,澈儿,你连自己亲娘都不认识了吗?”

    几个人都缓缓低下了头,这件事,他们都有错。

    瑟瑟淡淡叹息一声,道:“罢了,日后切记,要分外小心。天晚了,都去歇着吧!”那个墨染确实和她很像,也怪不得她们。

    青梅、紫迷和北斗、南星缓步从室内退了出去。瑟瑟一转眼,看到澈儿竟然托腮坐在了凤眠的面前,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望着凤眠灵巧的双手。

    凤眠那双手,手指修长白皙,极灵巧地动着,也不知他在制作什么玩意,竟将澈儿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了。能吸引澈儿目光的人,还真不多。

    瑟瑟不悦地坐到一侧的竹椅上,凝声道:“澈儿,说吧,你那日为何要随那个女人走?你真的认不出她不是娘亲?”

    “娘亲,澈儿当然认出来了,可是那女人给澈儿下药了,澈儿当时有些迷糊!”澈儿颇委屈地说道。

    瑟瑟颦眉,这才想起,墨染是下毒高手,她不会向澈儿下了什么毒吧。她心中一沉,疾步走到澈儿面前,道:“让娘亲看看,那些坏人是不是给澈儿下毒了。”

    澈儿笑眯眯地说道:“娘亲,你不用检查了,我好得很。璿王早命狂医给我检查遍了,根本没事,他们要敢下毒,璿王怎会答应他们的条件!”

    “条件?什么条件?又是谁掳走你的?”瑟瑟凝声问道。

    凤眠制作好了手中的小玩意,抬眸看了瑟瑟一眼,将那东西交到澈儿手中,微笑道:“这个送给无邪小公子,拿去玩吧!只需拧几下这里,它就会在地上自己跑起来!”

    澈儿好奇地举着手中用竹子制作的小船模型,他试着拧了几下凸出的杆,放到地下,那只小船果然在地下自行动了起来。

    澈儿一边欢喜地玩起来,一边不忘回答瑟瑟的话,“是那个坏太子掳的澈儿!至于条件,澈儿不知道,只是听他们提了一下!”

    凤眠幽幽地笑着道:“掳走小公子的人是太子,至于什么条件,我想,明日,就算无人告诉,你也会知晓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了?”瑟瑟心中一震,颦眉问道。既然是太子夜无尘劫走了澈儿,要平安救澈儿出来,恐怕也不是多么容易的。因为太子再无能,他身边还是有些能人的。

    凤眠缓步走到窗畔,仰头望着窗外厚云中的那抹清辉,淡淡说道:“眠只是猜测,还是不说了吧!我想,主上此番肯定会以退为进,距离他反击的时日不远了!”

    那个条件,第二日,瑟瑟便知晓了。

    一早,瑟瑟便派了紫迷出外打探消息,紫迷不一会儿便回转,带来了令她极其震惊的消息。

    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据说,璿王昨日上殿,言道自己多年和敌军交战,身子大不如前,是以将北疆的兵权全部交了出来。圣上极是惋惜,为璿王御赐了封地,让他到封地静养。而赐予璿王的封地便是墨城一带,那里是北部苦寒之地,实不是静养之地。

    明里是赐予封地,实际却是流放。朝中大臣多半已倾于太子殿下,且在百姓眼里,璿王大势已去!

    瑟瑟未曾料到,夜无烟为了救出澈儿,竟然将手中兵权全部交了出来。如此一来,他岂不是成了无兵之将?她一直以为,夜无烟是要坐上南玥皇位的,难道不是?她一直以为,他是要整垮皇后的,难道不是?

    夏日的阳光有些烈,瑟瑟站在院外的海棠花前,怔怔地想着。炽烈的日光笼罩着她窈窕的身子,她竟丝毫没有感到燥热。

    凤眠缓步走到瑟瑟身畔,为瑟瑟带来了一袭清凉的阴影。

    “你是在担忧璿王吗?”凤眠凝视着瑟瑟的眼睛,低声问道。

    瑟瑟抬眸,低笑道:“我只是太震惊了,未料到,他会如此做!”

    凤眠幽黑的眸中闪过一丝钦佩,道:“璿王一向重情,为了小公子,他如此做并不奇怪。”

    瑟瑟蹙眉,她知晓,兵权对于夜无烟是何等重要,可是他为了澈儿,竟然说舍便舍了。当真是,令她不得不震撼。没有了兵权,这就意味着他这些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了。

    “他这么做,岂不是太冒险了,没有了兵权,他还能做什么?”瑟瑟喃喃说道。不过,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毕竟,他和她再无瓜葛了。她又平白担忧些什么。可是,毕竟是为了澈儿,他才交出兵权的。

    一时间,瑟瑟心头有些乱!

    此刻的伊冷雪,也正站立在艳阳之下。面前是一架蔷薇,红红白白,有的开得灿烂,有的,却已经开始凋零了。

    她站立片刻,转身出了云粹院,向璿王的倾夜居而去。一路上,看到府里的下人都在忙活着打理行装,据说璿王已经将府中奴仆全部辞退了。皇帝并未要收回璿王府这座府邸,他如此做,看样子,是不打算再回绯城了。

    难道,那个孩子对他如此重要,竟然让他甘愿放弃当年的仇怨和多年的心血?她实在没有料到,他会交出兵权,这让她不可置信。

    一走到倾夜居,她便听到一阵悠扬的洞箫声,此刻,他还有心情吹箫?

    伊冷雪站在门口细细倾听,发现那箫曲虽好听,可是却太过悲凉了些。低回轻柔,缓慢悲凉,透露着无尽的忧伤和郁郁不得志的悲怆。让人听了,忍不住悲从中来。

    这便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吧!

    她原本应当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何,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早有侍女进去通报,伊冷雪被人引领着向屋内走去。

    屋内,光线昏暗,一室浓郁的药味。

    夜无烟半倚在床榻上,褪去了惯常的锦绣华服,只是一袭家常的素袍,黑发仅以木簪束起,看上去洗尽铅华,却也依旧不减他的绝世风姿。

    他的脸色有些不好,苍白中透着一丝郁色,看到她缓步走来,他轻轻放下手中玉箫,深邃的眼眸看不出喜怒哀乐,半眯着瞥了她一眼。

    伊冷雪盈盈施礼,柔声道:“见过璿王!”

    夜无烟眉目半敛,自嘲地笑道:“不必多礼!本王现在不过是个挂名王爷,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言罢,轻轻咳嗽了两声。

    “王爷这是病了吗?”伊冷雪静静站在床榻旁,轻声问道。

    夜无烟拧眉道:“前些日子,和赫连傲天一场决斗,外伤虽好,内里却受了重创,这些日子一直有些不适。只怕,这辈子是难好了。”

    伊冷雪的眸光在夜无烟脸上流转片刻,看到他苍白的俊颜,她柔声道:“王爷,您是在烦忧兵权被夺,所以,心中郁结吧,其实,王爷还可以东山再起的!”

    夜无烟闻言,一连串地咳了几声,“冷雪,本王在边关征战多年,最后只落得如此下场,你说本王还能凭什么东山再起?”

    伊冷雪唇角翕动,良久轻声道:“不是还有春水楼吗?”

    夜无烟闻言,澄澈的眸中凝结出冰冷的光芒,他点点头,道:“是还有春水楼,只是,那些老弱病残如何能派得上用场。近些年,人员也损失不少,如今还不到千人。”

    伊冷雪淡淡立在床畔,凄声道:“王爷,那您下一步打算如何做,真要离开帝都,到墨城去吗?这次你好不容易回来,况且,再去墨城,你已经没有了兵将。”

    夜无烟苦涩一笑,“本王现在唯一的打算,便是早日将病养好。冷雪,本王倦了,你先下去吧,本王会派人为你收拾行装,明日一早,你便随本王启程吧!本王当日曾许诺,只要你不离开,便不会抛弃你的,如若你离开,本王也不拦着你。可笑的是,现下本王已经自身难保,恐难保你平安了!”

    伊冷雪微笑着施礼,“王爷,您歇息吧,冷雪告退。”言罢,屈膝离去。

    良久,待伊冷雪走得远了,侍立在一侧的娉婷轻声问道:“王爷,万一她离开,将春水楼的事情说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夜无烟淡淡一哼,狭长的瞳眸便凛了起来:“她是不会走的!何况,春水楼的确切地址,她并不知晓。”

    当日,第一次进春水楼,伊冷雪是中毒昏迷的,出楼时,他吩咐侍女点了她的睡穴。就算伊冷雪道出了春水楼的秘密,他们也寻不到春水楼的。

    伊冷雪不走也好,因为有些消息他还是要借助她传出去的。

    不到一日,璿王府的下人辞的辞,走的走,一夕间,璿王府几乎变成了一座空宅。翌日,璿王夜无烟坐了马车,带了必备的细软,由府中侍卫护着,离开了帝都绯城,自此,淡出了帝都百姓的视野。

    第二日,瑟瑟一行人乘了船只,离开了绯城,向水龙岛而去。船在海上行了几日,这一日,天色已近黄昏,瑟瑟隐隐听到船舱外传来一阵箜篌声,悠扬动听,宛如天籁之音。

    瑟瑟唇角一勾,从船舱里缓步走了出去。迎面数十艘轻舟,为首的船头上坐着一个熟悉的人。

    果然是莫寻欢,不似前两次在宴会上见到的那般锦衣华服,依旧是一袭半旧的衣衫,大约是因为多次洗涤,他的衣衫微微泛了灰白色,可是,颜色倒别有一种温雅,像黎明前那抹灰亮的天空。看到瑟瑟出来,他那双漂亮瑰丽的乌眸一亮,唇角勾起一抹清艳秀绝的笑容。

    “瑟瑟!”他低低唤道,依旧是那淡定无波的声音,听上去冷冷的。

    他手指却并未闲下,依旧是拨动着琴弦,一曲悠扬舒缓的乐音在海面上缓缓流淌。还是昔日那架半旧的箜篌,那差点儿被那些欺凌他的王子们砸坏的箜篌。

    瑟瑟站在船头,耳边全是莫寻欢那铮铮的乐音,依稀之间,似乎回到了当初。赌坊相助,东街借宿,海战并肩……一幕幕场景涌上心头。

    一曲乐音终于歇止,海上一片宁静,唯有夕阳缓缓沉没在海平面上。

    “瑟瑟,这些年可好?”莫寻欢按住琴弦,那尾音在风里渐渐消散,他低低问道。这一次的语气却不再淡漠,饱含着深深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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