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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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不瞧得见东宫,我完全不放在心上,我踮着脚,只想看到更远。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也瞧不见西凉。

    我怅然地伏在城堞之上,无精打采地问裴照:“你会想家吗?”

    隔开了一会儿,他才道:“末将生长在京城,没有久离过上京,所以不曾想过。”

    我觉得自己怪没出息的,所以有点讪讪地回过头瞧了他一眼。城楼上风很大,吹得他袍袖飘飘,他站得离我挺远的,城楼上灯光黯淡,我也瞧不见他脸上是什么神色。我对他说:“吹一支筚篥给我听吧。”

    阿渡将筚篥交给他,他慢慢地吹奏起来,就是我刚刚唱的那支曲子。

    我坐在城堞之上,跟着筚篥的声音哼汉“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月亮。噫,原来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放羊归来的姑娘……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晒着太阳……噫……原来它不是在晒太阳,是在等骑马路过的姑娘……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

    我知道,那只狐狸不是在等姑娘,它是想家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没有哼哼了,可是筚篥的乐声一直响在我身边。这种熟悉的曲调让我觉得安然而放松。即使城楼上这样冷,我的心底也有一丝暖意,那是西凉的声音,是西凉的气息,是这偌大繁华的上京城中,唯一我觉得亲切,觉得熟悉的东西。

    满天的云压得极低,泛着黄,月亮星星都瞧不见,只有风割在人脸上,生疼生疼。我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靠在阿渡的身上。

    筚篥的声音渐渐浮起来,像是冬天的薄雾,渐渐地飘进我的梦里。

    我快要睡着了。

    就在这时候,脸上一凉,我抬起头。

    原来是下雪了,无数纷扬的雪花从无尽的苍穹缓缓落下,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息了,只有雪无声地下着,绵绵的,密密的。晶莹的雪花一朵朵,四散飞开,天像是破了一个窟窿,无穷无尽地往漏着雪。东一片,西一片,飞散着,被风吹得飘飘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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