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谢未弦回来了,却不是被这封信叫回来的。 是被老侯爷的死叫回来的。 谢未弦对老侯爷的恨在听到他死的那一刻就发生了改变,再加上这么一纸信,他顿时开始动摇起来。 老侯爷是个混账,他对不起亡妻,他在家里花天酒地,他伤害了孩子。 可他又确确实实的在内心深处关切着谢未弦,他自觉对不起他,也愧疚于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 谢未弦对他的那份纯粹的恨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霎时变得混沌了起来。 他想起老侯爷过去也曾在人前护他,更在朝中护他,还给他置办过衣服和生辰宴,在他生病的时候也守在过他床头,关切的摸过他额头——虽然满身的酒臭味。 人心里的爱恨永远不能分明成黑白,总有些难以割舍。 谢未弦原谅不了他,但又恨不了他。 他对着过去的谢温岳——也是现在的秦煜,沉默了很久,然后说道:“反正我不想让你再当我爹了。” 他太了解谢温岳了,自打这人跟他见面以后的一言一行,他就能明白。 谢温岳肯定记得。 果不其然,谢温岳就冷笑一声,说:“我猜也是。” 谢未弦翻他了个白眼。 “你恨我有道理,我也不是个多称职的爹。”谢温岳说,“不过看你现在这么风风光光的,我也就放心了。” “我这辈子也遇到了阿雀,娶了她,也反思了很多。我知道,我过去不是个好人,花天酒地的,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所以理所当然的,我没有一定要被原谅的资格……这点数我心里还是有的。” 阿雀就是谢未弦的亲娘。 ……果然,每一对该遇到的都总会遇到。 谢未弦皱了皱眉,内心的心情有些微妙。 谢温岳又说:“不过当然,你个小兔崽子也不让人省心,为了保你,我上辈子给那傻逼皇上磕得头都快烂了。” 谢未弦:“……” 谢未弦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你怎么想起来的。” 谢未弦一边嘟囔着说着,一边就想起了黑白无常告诉了他,姚成洛想起来是因为跟他们提出了要求,并为此付出了代价。 ……那不会谢温岳也是为了他…… 谢未弦想到此处,就忍不住问:“你不会……” 普通人不可随意谈落地狱,谢未弦不敢问的太明显,只好欲言又止的问到此处。 但聪明如谢温岳,也已经明白他要问什么了,就冷哼一声,道:“你管我怎么想起来的,管好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就行,少管你老子的破事。总之,好不容易出来,你就跟那谁百年好合吧。” 谢温岳一边说着一边朝他挥了挥手,说:“拜拜,我坐公交回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走了。 谢温岳走时的背影高大又伟岸,恍惚间,谢未弦仿佛又看到了他披着禁军统领的披风走出门去,一身披风飒飒。 那时不同今日,谢家的大树树影飒飒,正是初夏,那树开的郁郁葱葱。 谢未弦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叫了一声:“给我站住!” 谢温岳停了下来,回过了头来。 “……”谢未弦默了片刻,朝着旁边的警车努了努嘴,别别扭扭地道了句:“上车。” 谢温岳愣了一下。 然后,他便忽的笑了一声。 他说:“我可喝了酒的啊。” 谢未弦翻了个白眼:“废话真他妈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下了门口的台阶来,准备往警车那边走。 走了几节台阶下来,谢未弦就又说:“对了,我说的是不当你儿子,没说不见你啊。当你儿子他妈简直是折寿,我还留着命跟我对象过日子呢。” 谢温岳置之一笑。 他很少笑,更很少笑得这么坦然开心。 周身寒风瑟瑟,风卷着枯叶呼啸而过。 谢未弦大概也永远不会知道,谢温岳曾在地狱里还与黑白无常做过一笔交易。 他为了取回记忆付出了代价,那份代价,就是受八世轮回之苦。 但在临入轮回受苦前,谢温岳又同来送他的黑白无常说:“地狱的能力,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黑无常点了点头:“确实不是啥好玩意儿。” “是吗。”谢温岳早知如此了,便咂吧了两下嘴,又叹了口气,说,“那我多付出点代价,能不能让那个能力对他好一点?……就对他特别特别好,根本不会害他的那种。” 黑白无常愣了一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白无常就转过头来,说:“可以是可以,但是老爷子,这个代价蛮大的哦……” “我知道要付出代价,你们就让我一直轮回到他能出地狱为止的那一世就行,轮回成什么玩意儿我都认了。” “不过当然,他到时候出地狱的时候,你们就这事给他找个由头说明一下,省得他起疑心。” 谢温岳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了手,朝他们挥了两下后,便转头头也不回的走上了奈何桥。 “没办法,我儿子疑心病重啊。”老爷子哑声笑了两声,说,“这挺不成器的臭小子,就交给你们了啊。” 奈何桥上白雾重重,老将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雾中。 而今寒风瑟瑟,谢未弦和谢温岳相互对望,慢慢走近。 可谢温岳却忽然慢慢停下了脚步。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棵大树,那树横在他和谢未弦之间,在冬日腊月里开的郁郁葱葱,枝繁叶茂。 谢未弦似乎也看到了,他也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 大树的树叶飘飘而落,落了他们满眼。 那是某一代皇帝赐给谢家的树,它是谢家的象征,它看着无数谢家人出生长大又老去。 同样的,它也看着他们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父子缘,来生缘(不是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