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疗伤 (1)-《三救姻缘》
第(3/3)页
小沈说:云起就是我知音哪!那边程远图叹了一声,抱了头。
小沈说:他怎么了?
我说:他也想狠,但狠不起来,故而长叹。
我和小沈说笑了一会儿,心里惦记着要喂佑生,就对他们说:我们分两班,我来盯此夜,因为我睡了一天,你们明天早上来吧。两个人同意了。小沈嘱咐如有问题,立刻传他,他就在府里,程远图也是。小沈还说他会去再煎些药剂和煮些粥,子夜时让人送来。我一一答应。
这一夜是我多么快乐的一夜啊!
每一个小时左右,我就以独特方式给佑生喂一次水药粥,耗时十分二十分钟上下。尤其是水,更是大碗地喂!他多喝水也有好处。喝了那么多水,就要经常给他换个原始成人尿布加上事后清理之类的。虽然仆人可以做,但我不想让他们干。反正该看的我早就看过了(昨天也给他彻底擦了身体)现在只是多次温习而已,我觉得很自然,没什么关系。只是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是心中难受,浑身发紧。他有时呻吟,有时凝眉,应是疼痛难忍。我在他痛时,总给他喂些喝的,他一口能吃好久。或者抱了他的肩膀,贴了他的脸,往他耳朵里轻轻吹着气,说些我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的甜蜜言语,他就会展开眉头,渐渐安静下来。反正现在他不可能知道,我可以口无遮盖,讲什么都不必担惊受怕,我觉得很好。
不轻薄他的时候,就坐在他身边,靠着床头,半屈了双膝,念诗经。这应该是佑生非常喜欢的一本书,但我除了大学时读过的十来首,余下大部分没细研究过。许多古语和繁体字更是不认识。所以除了什么: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些浅显的,我没几首新的读得下来。我随意挑着念,碰上不认识的字,就只念偏旁。经常有如下自言自语:采采......佑生啊,这两个字是什么呀?你看你也不帮帮忙,真不够朋友。好,我就读成采采不以吧(应读为浮以),但是这是什么意思呢?我的解释就是一直采下去,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应只是采集一种植物),这是采什么哪?我的解释就是......还是不告诉你的好,天机不可泄露......
聊斋中,有书生读唐诗让死去的女子醒过来的故事,我的这种诗经朗诵加解说完全可以把一个懂诗经的人气死或气活过来,这就要看佑生的气度了。
前半夜,他属于烧得昏昏沉沉的那种情况,我喂了那剩下的一碗药,加上小沈子夜送来的一剂,后半夜,佑生似乎好起来了。表现为吃我的唇时越来越有力,简直有狼吞虎咽之势,什么粥啊水啊,给多少吃多少,常显得吃不够,放他下去时还微噘个嘴。
凌晨时,他出了一身大汗,湿透了衣服和被子。我叫人拿了干净的,亲自给他擦干换好,又喂了一次药和水,看他沉沉睡去。天渐渐亮了,我有预感,我的快乐时光不会久了。
见他是在酣睡,我也就不念诗经了,怕吵醒他。索性就坐在椅子上,脚踏在他床沿上,抱着双臂,在黎明淡灰的天光里看着他。
人的心真不知是怎么长的。为什么会喜欢为什么会不喜欢,都没有道理。难怪现代社会,人们已经在探索宇宙,却仍无法诠释人的心灵。我看着他,那样安静地睡着,只觉得他无限可爱可亲,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在我还没有降生于世时,我心中已有了这一层爱他的心。这层心意,穿过了多少时空和轮回,早沉淀入我已不能想起的记忆。无论他遭遇了什么,他依然是如此极至完美,美得我不敢向前,好得我心惊胆战。好象他是那水中的睡莲,我是那墙角的尘埃。我愿为他披荆斩棘,我愿为他勇往直前,可无论我为他做过什么,我总觉得我什么都没做,我本还应做得更多。这自惭形秽的悲哀象纱幔重帘,隔开了我走向他的步履,在软弱懊恼中踯躅不前。这就是心魔吗,我无法再逍遥自如。这就是劫数吗,此情一动,吾命休矣!
佑生睁开眼睛时,我依然沉浸在我的思绪里,只怔怔地看着他,没有反应。他看了我许久,慢慢一笑,我不由得随着他的笑容,感到了从心底涌出的欢欣.我放下双脚,站起来,坐到他床边。他叫了声:云起。低哑如我第一次听到的他的声音。这声音象一缕遥远的轻风,撩起我无限柔情。
我笑着说:又又生啊,你是不是想吃点东西?我们看着对方,好久又不言语。这就是劫后余生,这就是同生共死。但当两人都明白了这一点,却只余下默默无语。
他终于说好,我吃点吧。我到门边,让人把热的粥拿来,又走回来,把床内未用的被子叠成个方块,双手抱他上身起来一些,一手扶住他,一手把被子垫到他身后。他一直盯着我看,让我心里发毛。
天色大亮。
粥来了,我尝了尝,有点烫,就吹了半天,才递给他。他拿起来,往唇边送去,嘴自然地噘起,象要去接吻。他停下,看着碗,脸上一阵迷茫之色。我暗笑,这是不会用碗喝粥了是不是?他轻晃了一下头,试着喝了一口,脸上显出一丝失望。我心说,是不一个味,你上次是在我嘴上大口吃得香喷喷的,现在是碗了,能一样吗。他看向我,我忙转脸给他找匙勺,一边问:是不是烫?他只看着我,半天没说话,我直出冷汗。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