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有莘不破道:“他会不会被留在那什么见鬼的子虚幻境里面了?”他在幻境中推倒了山峰埋住了芈压,那是保护之意。但之后险情迭起,竟然把他忘了。 雒灵突然扯了一下他的衣领,向一个小土包一指,有莘不破心领神会,举手凌空一劈,土包炸开,露出半截身体来。芈压抬起头,那样子仿佛刚刚被吵醒。看见有莘不破,迷迷糊糊道:“不破哥哥,雒灵姐姐,哎哟,我刚才做了个好长的梦,哎哟,头好痛……” 都雄魁怒气冲冲,直闯九鼎宫。祭台上,江离一脸的倦色,看见了他,淡淡道:“都雄魁大人,什么事情这么生气啊?” 都雄魁怒道:“什么事情?有莘不破跑了!甸服和夏都又搞成这个模样,你叫我怎么交代!” 江离道:“善后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下去了,民政方面自有六卿接手,不必我们烦恼。” 都雄魁冷笑道:“我是说怎么向大王交代!” “能怎么交代?照实说啊!就说我们把事情搞砸了。” 都雄魁瞪着他,怒极而笑道:“要真照你这么禀报上去,我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江离淡淡道:“要不然,你说该怎么办?” 都雄魁沉吟道:“这一次我们虽然败了,不过也不是失策所导致。敌众我寡,非战之罪。伊挚也就算了,那个子莫首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还有独苏儿,竟然帮着商人和我们作对!我这就进宫去问娘娘,她心宗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不必了!”宫门外传来一个妩媚中带着三分不满的声音,一个丽人走进门来,江离和都雄魁都微微一惊,随即一起行礼。 礼毕,都雄魁不冷不热道:“娘娘,令师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她这样做,分明是弃娘娘于不顾!” 妺喜冷笑道:“都雄魁大人!你是老糊涂了?你遇到的根本就不是家师。” 都雄魁一怔,顺口道:“不是令师?” 妺喜冷笑道:“不错!那是我师妹。都雄魁大人,亏你自夸天下无敌,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骗了,传了出去,会让天下人笑掉了大牙!” 都雄魁呆了半晌,冲口叫道:“灵幻!灵幻!怪不得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这……”说着神色转为凝重,道,“这么说独苏儿她已经……” 妺喜道:“家师已经前往昆仑。” 都雄魁怒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为什么你现在才说?” 妺喜淡淡道:“这是最近的事情,这些天看你们都忙着有莘不破的事情,我也就没通知大家,谁知道却出了这篓子。” 都雄魁怒形于色,心道:“最近的事情?我看多半就是你以‘离魂术’前往西北期间发生的。若不是那样的大事,你千里迢迢跑去干什么?” 他和江离都知事有蹊跷,但一时没有证据,也不好反驳。 都雄魁道:“若是你提前跟我说起这事,你师妹有灵幻在手也瞒不住我!这事情有一半坏在你手里,大王那边由你去交代。” 妺喜点头道:“可以。” 都雄魁心中一宽,想起另一件事情来,说道:“独苏儿走了,可曾留下心维?是交给了你,还是交给了你师妹?” 妺喜微笑道:“在我处。” 得到了心维,那就是心宗掌宗的象征了。 都雄魁嘿了一声,道:“如此就恭喜了,宗主大人!” 江离知道的事情比都雄魁少得多,然而听两人的应答也猜到了八九分,随口道:“恭喜娘娘。” 妺喜道:“如今天下形势虽然不利,但四大宗派中我大夏已居其三,显然天命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江离心道:“虽居其三,但人心不齐,各怀鬼胎,这事情却难……咦,那是什么!” 都雄魁和妺喜也感应到了,江离微笑道:“好像第四位宗主也来了啊。今天可真是热闹。” 离心 有莘不破离开之前,川穹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他说江离的事情。几次想开口,却总不知道从何说起,终于不了了之。 “怎么了?” 空中传来的声音充满了暖意,紫气能令他身体舒坦,而这声音则能令他心境安宁。 “没什么。”川穹道,“我只是想起了另外一个朋友。我答应过他一些事情,却不知道该不该遵守诺言。” “如果你答应过,那便应该遵守。” “嗯。”川穹感到自己似乎放下了一个担子,但另一种不安却又袭了过来。“难道……” “好像是你师父来了。” 川穹吓了一跳,抬头一望,天空中果然出现了扭曲。 “我想他早该来了,你逃入我紫气中的那次玄空挪移,用的是凌空借力之法吧?他大概是感应到了,所以……你怎么了?” “我……”川穹道,“其实我早该知道他会来的。” “你在害怕?” “嗯。”川穹道,“他要杀我。” “杀你?为什么?” 川穹道:“我也不是很明白,好像说我如果活着,季丹就得死。” “岂有此理!藐姑射怎么变得这样偏执。你过来,躲到我白云下面。” 在紫气的帮助下川穹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一闪躲入白云之中。他才躲了进去,高天上便出现了一个飘逸的身影,美得连春日也不敢与之争辉。 “伊挚,怎么是你?” “藐姑射,别来无恙。” “无恙?”藐姑射的声音如同天山上的积雪,“我就是那个样子,没什么有恙无恙的。你看见我的徒儿没有?” “你徒儿?” 藐姑射道:“我刚刚睡醒,醒来后发现有人趁我沉睡借走了我的力量,想来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我那徒儿了。嘿,他居然能够回来,倒也出乎我意料。伊挚,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见到他没有?” “你找他做什么?” 藐姑射道:“你这人傲气,宁死也不肯说谎的。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是看见了。我也不瞒你,我要杀他。” “杀他?他是你徒儿,你为什么要杀他?” “为什么?”藐姑射道,“不为什么。连山子说季丹会死在他出现之后。我想想这个预言虽然有多种解读,不过杀了他的话,或许会令事情有所改变。” “就为了一个可能?” 藐姑射道:“就为了一个可能。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你太偏激了。” “是吗?”藐姑射叹道,“我自己不觉得,为什么你们都这样说呢?你们这样看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影响他?” “不是我们影响了季丹,而是你的所作所为……” “够了。”藐姑射的话说得很轻,但语气却那么坚定,“我不需要你来教训我。我只问你,我徒儿在哪里?嗯,如果他在这附近我不可能感应不到他的,大概是你把他藏起来的,是吧?” “藐姑射,你本来不是这样的。当年……” “伊挚,你怎么变啰唆了!”藐姑射道,“我今天不是来和你聊天的,把川穹交出来,我们就各走各的路。” “办不到。” “哦。”藐姑射笑了,笑里透着伤心,“这句话我好像在什么时候听过啊,不过那时候说话的不是你。唉,往事多想无益,伊挚,我看得出你真元不旺,刚才是和谁打过一架吗?” 躲在白云中的川穹暗暗担忧,只听藐姑射道:“伊挚,我们当年交情总算不坏,今天你斗不过我的,还是不要理我师徒俩的事情了吧。” “原来你还记得当年。那我问你,你认识的那个伊挚会因为形势恶劣就屈服吗?” 藐姑射黯然道:“不会。” “既然如此,你就不必多说了。” 藐姑射道:“既然如此,那好!你不交人,我自己来拿!他就躲在你那白云之中,没错吧。”他本来位于白云西方,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消失了,跟着出现在东方。 藐姑射手中多了一团云气,而白云紫气则出现了一个空洞,但很快就弥合了。 藐姑射奇道:“伊挚,你这团云气有点怪异啊。”略一沉吟,说道,“这不是你的本尊,是吧?” 川穹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云间的声音却笑道:“没错,无瓠子没看破,倒让你看穿了。” “那大概是因为你现在已经真力不济了。”藐姑射道,“你这元神出窍、紫气分身,好像不是太一宗范畴了吧?难道……伊挚,难道你一直在钻研心宗的能力?难道你一直想混一四宗不成?” 川穹听得心头剧震:“混一四宗,这怎么可能?” 只听云间的声音叹道:“我是有这个心,可还没能做到。” “能做到你现在这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藐姑射道,“不过,你现在还是没法胜过我的。你的分身能发挥你本尊的几成功力?” “十成。” “十成?那你的本尊在亳都可就什么也做不了了。既然如此,何必分身?” 云间的声音叹道:“我王近日染疾,我若不在,人心不稳。” 成汤已经老了,储君有莘不破又不在,在这个关键时刻,亳都实在不能出一丁点的事故。 “你有这样的大魄力,我十分钦佩。”藐姑射道,“我虽然很想看你的企图能达到哪种程度,可今天……伊挚,虽说你这紫气分身具有你本身的十成功力,但临战之际,比起本尊亲至只怕还是有些不便吧?” 云间人没有回答,川穹心道:“这就怪不得了,方才我们和都雄魁激战,他一直没有使用什么绝招,只是尽力做我们的力量之源。原来是这个原因。” 藐姑射道:“伊挚,靠着这个分身你斗不过我的。更何况你这分身现在损耗得这么严重。” 云间的声音很淡然:“那又如何?” “伊挚啊,我若把你这分身送往至黑之地,只怕你的本尊就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了……”藐姑射沉默了一阵,终于叹道,“算了,我和你多说什么。你虽然通达,但到了某些节骨眼上,那份执著却并不比我差。”说完这句话,藐姑射便不再开口。 “伊挚居然还没走。”都雄魁笑道,“而且还和藐姑射打了起来,妙极妙极,你们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江离道:“还是不要吧。” 都雄魁心念一转,点头道:“不错,藐姑射为人怪异,若我们去了,也许他们反而打不成了。” 云中君捏着落日弓,看着从瓦砾中挖出来的尸体,神情呆滞。 “这是杜若?” 听到这个声音,云中君回过神来,看见了东君。 “不知道。”云中君的声音藏着悲痛,“尸体被湿气侵袭,腐烂得太厉害了。” “那这湿气……” “是若儿的功夫,没错。” “那这具男的尸体……” “看身材骨架的形状,或许真是羿令符。” “难道羿令符头断了也还能动弹吗?这样看来,他们两人是同归于尽。”东君捡起地上的落月弓,手一紧:就是这把弓射死了他弟弟。而如今,那个鹰眼年轻人已经倒毙在他脚边。 “你还在恨他?”云中君问。 东君沉默。 东君是日族的后人,羿令符是射日神将大羿的后代,射日者与日族之间,似乎总是有不可避免的命运纠缠。 云中君道:“这些年来,你一直都为这件事耿耿于怀,为什么突然……” “他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恨的。”东君略一伸手,说道,“我要火化他,你徒儿……” “一起吧。”云中君叹道,“和这个男人死在一起,不丢脸。” 看着幻日的火焰中,东君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有莘不破这一逃脱,无论是天下还是夏都,都有一场大变吧。” “那又能怎么样?”云中君黯然道,“当年宗主出走,我不得已依附血门。但看到他的所作所为,根本都未曾为王室、为天下着想,我的心早就冷了。”他睨了东君一眼,说道,“你呢?镇都四门里面,你可是和他走得最近的。” 东君拳头一紧,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脸皮来。 云中君惊道:“是乌悬!” “是!”东君痛心疾首道,“他是我弟弟留下的唯一骨血,我也未能保住。” 云中君道:“是谁下的手?” “血宗传人。” “血门?雷旭已死,血晨听说也被他杀了。血门还有其他什么传人?” 东君道:“不知道。不过不会错的。乌悬……这孩子现在只怕连骨头也没剩下半点了。我为无瓠子做了这么多事情,到头来我唯一的徒儿、我唯一的亲人却死在他门下!” 云中君对都雄魁心中不满,但却不愿说昧心话,想了想道:“按他们血门的传统,每一代师徒互相都不对头,这件事都雄魁大人只怕未必清楚。” “虽然有那种传说,可他们门中之事,谁知道!”东君连眼睛也红了,“他若真的怕被他传人所杀,为何却接二连三地收徒弟?那家伙能吃乌悬,功力已经不俗,肯定经过无瓠子的精心培养。这件事他又瞒着我们,可见用心良苦!或许他已经找到了破解那诅咒的法子也未可知。无论如何,这笔账总是得算到他血宗头上!” 云中君叹道:“就算你把账算到血门头上又能如何?你难道还能去找他报仇不成。” 东君冷静了下来,话锋一转,说道:“你看我们这个新宗主如何?” “新宗主?”云中君眼神闪了两闪:“你是说江离……江离大人?” “不错。” 云中君沉吟半晌,道:“我看不透他。” “我一开始很看不起他。可是现在想想,他完全不愧是祝宗人大人的传人!”东君道,“这次鏖战,无瓠子被洞天派那小子打了措手不及,何其狼狈!可山鬼出现之后,形势马上逆转。在《山海图》的子虚幻境里面,我们可差点就把他们逼入了死境!” “你说得不错。”云中君道,“若不是心宗宗主出现,还有那声剑鸣……也许我们已经赢了。” 东君道:“他才多大年纪!可是凌空布界,便制得伊挚大人左支右绌,这份能耐,比起祝宗人大人只怕也不差多少了。” 云中君眉毛扬了扬,目视东君:“你难道想……” 空流 白云紫气的外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空间裂缝,数量接近百个,但每一个都很小,而且伊挚无法将之连接成一个巨大的裂口。不过川穹知道,一旦这些裂缝连成一片,那他所藏身的白云紫气将处于那个大裂缝的中心,再也无法逃脱被吞噬的命运。 川穹担忧地从白云中探出了头,望了望外面的情形——这种情况下他已经不怕被藐姑射看到了。谁知道才露了一下脸,便觉得身旁一阵异动,他赶紧缩了回来,方才那个位置的一小块云气已经被藐姑射攫在手中。 “师父占了上风。”川穹想。 那上百个空间裂缝正一张一缩的蠕动着。张是由于藐姑射的催动,缩是被伊挚以逆转时间之法压制了回去。不过深悉玄空之法的川穹却能隐隐感应到各个空间裂缝正缓慢地扩大。 “怎么办?”川穹曾想用大搬运法连同白云紫气一起带离这个困局,却被云间人阻止了。川穹知道,这位前辈是怕自己会落入师父的圈套之中。 “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拖下去?” “伊挚好像落了下风啊。”妺喜道,“而且藐姑射也没传说中那么厉害。” “哼!那是因为双方都在克制。”都雄魁道,“在四宗里面,藐姑射那个疯子是最危险的。他的玄空术,随时会连祂自己也控制不了。” 江离突然道:“也许不完全是这样的。也许……” 妺喜道:“也许什么?” “也许,藐姑射是在等什么吧。” “唉——” 耳边那个叹息声令川穹心惊,这个叹息附带着许多信息。川穹仿佛从中听出了云间人认输了。果然,一个微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用玄空挪移术,逃出去。” “什么?你是说用大搬运吗?” “不,不是,带着白云紫气你没法逃的。” 川穹惊道:“你是说我自己走?” “对。” “不!不行。你留下来帮我,我怎么可以……” “没有我在这里拖住你师父,你能逃出他掌心?” 川穹怔住了,想起了上次的经历,也叹了口气,但仍然坚持道:“我不走——我不会一个人走的。” “放心吧,这片紫气只是我的分身,我的本尊不会有事的。” “你骗人。”川穹道,“虽然我对你这神通不是很了解,但如果你的分身被送往至黑之地,那本尊也一定会受到相当的伤害,是吧?也许会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也许……总之我不走。我们还没陷入绝境,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其他的办法?现在这种情形,除非是他来了……咦,难道藐姑射一开始就……” 川穹奇道:“一开始就怎样?” 云间人还未回答,川穹便觉周围一阵剧烈的空间震动。那震动是这样剧烈、这样可怕,甚至连白云紫气也无法稳定下来。剧震过后,川穹惊讶地发现:那数十个空间裂缝正在弥合。 九鼎宫内,都雄魁脸色一沉,江离眉毛一扬,两人同时脱口而出道:“是他!” 川穹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白云紫气送了出来,脚一着地,便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身旁,川穹还没看清他的面目,便已经欢呼起来:“季丹!是你!” 那男人笑了笑。 藐姑射看着他,有些痴。 季丹洛明对川穹道:“没事吧?” “没事。” 季丹洛明抬头道:“伊挚,你怎么来了?” “我来带那个调皮的徒弟回去。” “不破也来了夏都吗?” “刚回去了。季丹,你来夏都何事?” 季丹洛明道:“九鼎宫好像开了,我本想来接有穷出去。” “你这件事只怕会有些阻滞。” 季丹洛明道:“不破既然回去了,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是为了川穹这小子吗?” “可以这样说。” “那你回去吧。这小子我来照料就是。”季丹洛明道,“什么时候你忙完了俗务,我们再喝一杯。” “嘿!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白云向东飘去,对这一切,藐姑射就像看不到似的。 紫气东归后,季丹洛明拉着川穹坐下来,问他别来之事。 川穹道:“等等,我要去接应我姐姐。” “别忙。”季丹洛明道,“等天黑了再去。” 川穹想了想,便坐在他身边。 身边的季丹不说话,藐姑射在天上也不说话。川穹便讲述起别后之事。季丹洛明静静地听着,不置一语。藐姑射一直望着他,却不知在看什么。 川穹讲述完,季丹洛明却似乎对这些事情全不关心,只是点了点头。 川穹望了望高空中的藐姑射,道:“师父好像很冷。” 季丹洛明道:“你的功力去到哪个地步了?嗯,能承受伊挚的紫气发动无底洞了,那大概也够了。” 川穹道:“师父的头发,被风吹得干枯了。” 季丹洛明道:“看来我和有穷的约定又要推迟了。” 川穹道:“师父在发抖。好像病了的样子。” 季丹洛明道:“现在主持九鼎宫的是江离?你确定他不是被都雄魁控制吗?嗯,其实被都雄魁控制还好对付一些。如果不是的话,只怕我要进九鼎宫没那么容易。” 川穹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不用说这些不知所谓的话了,我不想听!” 季丹洛明闭上了嘴。 川穹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师父?” 季丹不说话。 川穹道:“师父其实很可怜的。为什么你就不能……”虽然藐姑射一直要杀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川穹就是无法恨藐姑射,甚至还在为藐姑射说话。 季丹洛明突然暴喝道:“够了!” 川穹吓得全身发抖。季丹洛明脸皮抽搐着,沉声道:“我们的事情,你不懂,最好也不要懂!”他举起了右手,眉毛突然粗了起来,整张脸都变了形,右上方凝聚起一个暗黑的能量团。当季丹洛明把这个内里不断爆裂的光团放到川穹眼前的时候,川穹感到这个光团仿佛是半个宇宙的力量压缩而成。 季丹洛明道:“拿着。” 川穹不敢拿。 “拿着,你应该承受得起的。” 川穹尝试着把右掌变成虚空,包住这个光团。季丹洛明一放手,川穹只觉一阵恶心直透咽喉,体内被某种压力压得几乎连心脏都要吐出来。 他翻滚在地,挣扎着,翻滚着,季丹洛明却不管他,任他挣扎。这痛苦一直延续到太阳西下,他才停住了喘息,抬头道:“这是什么东西?”夕阳下看清了季丹洛明,大惊道:“你……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憔悴?” “放心。休息半年就好。”季丹洛明道,“如果你师父再要杀你,我又不在,你可以用这个保命。” “我不要。” “不要,为什么?” 川穹道:“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季丹洛明摇头道:“是,也不是。” 川穹道:“你要去找那个叫有穷的人决斗吗?” “嗯。不过你放心,我会等真力恢复了再去。” “那个人很厉害,是吗?” “嗯。天底下最好的对手。” “能不能不打?” “当然不行。”季丹洛明道,“这一战已经拖了太久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本来连半年也不愿意等的。”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抬起了头,川穹心头大震,看他和藐姑射四目相交,藐姑射脸上的孤傲消失得干干净净,脸像凝固的石雕,眼睛却如荡漾的秋水。季丹洛明却像面对一个死人。 “半年后,或者九个月后,我要和有穷决战,到时你别来搅和。” “在哪里?” 季丹洛明沉默了一下,道:“不知道。” “我替你安排吧。” 季丹洛明不开口。 藐姑射道:“那可能是你的坟墓,你连坟墓也不肯给我?” 季丹洛明的鼻息粗重起来,良久,才道:“好吧。” 藐姑射道:“把川穹交给我,我有些话和他说。” “不行。” “你不相信我?” 季丹洛明道:“你能相信你自己吗?” 藐姑射沉默中,川穹道:“我相信。” 季丹洛明道:“不行!”却动摇不了川穹的坚定。 过了好久,季丹洛明终于妥协了。他与藐姑射、川穹三人之间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三人间却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妙的关系,一种极其微妙的信任。 “好吧。”说完这句话,季丹洛明就走了,走得不快,却走得决绝。 夜风中,川穹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想知道?” “我……算了。” 天上一个人,地上一个人,一起望着一个已经消失了的背影。如果这时候有人远远望去,一定分不清楚谁是川穹,谁是藐姑射。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