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嗯,完了。”江斯黎绕到警车的另一侧,拉开门坐了进去。 开车的是方见纱,一开始本是江斯黎做司机的,被方见纱以他技术不好,她坐着头晕强行夺了开车权。 出警的范围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头晕能晕到哪儿去。江斯黎这么想着,没说出口。毕竟坐车总比开车舒服——他舒服地坐在副驾驶上,拿出手机开始玩游戏。缓冲时间,他侧头跟方见纱搭话:“其实吧,刚才那个小姑娘也挺可怜的,就是缺存在感而已。” “存在感?”方见纱重复了一遍,“什么存在感?” “就是那种存在感呗。反正人都需要关注嘛,有的人可能就对这个的需求更加强一点。” “就是那种‘明明不晕车,遇到看着顺眼的人就突然晕车了’‘明明自己能打得开瓶盖,眼前只要有人就突然打不开了’‘理发师夸一句小姐长得年轻又漂亮,就当真了’的存在感?” “小方,我作为师兄跟你说,你这么年轻就看透人生的话,你的生活会很无聊的……” “师兄想太多了,我不觉得我看透了人生,也不觉得无聊。”方见纱在红绿灯前刹了车,认真地回答,“当然了,要是我整天面对着刚才那女的那样的人,我才会觉得怀疑人生。你没看到吗?她刚才都快趴你身上了。” “所以你是怕她趴你身上,所以你才早早躲回车里了?” “这倒不是。”方见纱说,“有你在,你是男的,又是温柔又靠谱的成年男性,她怎么可能趴我身上。我只是觉得看着头疼而已。” “其实啊……”江斯黎苦笑,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是觉得啊,下次其实要是再遇到那样的人,你就别管,我来处理就好了。你知道的,那个……关于警察的形象问题,还是有点重要。” “还有这种要求?” “倒也不能说是要求……反正你知道,报警的人嘛,一般情绪都不怎么稳定对不对?我们尽量不要刺激他们。” “这样啊,如果他们被激怒和我动起手来,我可以以蓄意袭警罪逮捕他吧?”方见纱目视前方,平静地问。 “大小姐……” “我知道了。”方见纱说,“我不出声就是了。而且你不要这么循循善诱地和我说话。” “嗯?”江斯黎一向被赞誉优雅体贴的说话方式突然被否定,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恶心。”方见纱平静地说。 不过,此时此刻坐在派出所里,方见纱本人显然是对自己之前答应过的“保持沉默”感到了不满。眼看面前这么一场不知所谓的戏,憋着不能说话这点显然不是她的作风。尤其她想到这电一时半会来不了,这帮看不成排球决赛的阿姨说不定还得再来一波的时候,就觉得一阵头痛。 虽是g市的长夏,但过了七点,天差不多也要黑了。没有空调和电视的闷热夜晚并不好过,趁着吵闹的人还没聚集起来,她打算去做点别的。 比如说检查一下周边网吧的规范情况。 所谓的规范情况,大体便是些什么消防设施是否到位,是否预留了安全出口,以及是否存在未成年人违规上网等问题。听别的所里的老警察说,如果运气够好的话,还能收获到那么一两个在逃的通缉犯——当然这事一般来说得是便衣的时候,不是她这样光明正大穿着全套警服的情况。 管它呢。她想,先躲开这波阿姨再说。 ♂♀ 算起来,这次停电的时间也着实是久了些。 周雄也从健身房向训练室走去,晚上八点,天已经黑透,走廊中只能看到路灯模糊的光打进来,让照片墙上的人像都透出一股恐怖片的意味来。他摇了摇头,但没有错开视线。 周雄也是这个uni战队的队长,在整个夏休期里,他都敬业地留守在了战队中。这段时间虽说没有比赛,但应俱乐部的要求,队员们也不得闲着,日常的基础训练不能懈怠,还得轮班来直播和粉丝互动。现在是七月末,假期的尾巴,不少队员都在家中待了个够而提前返程,想的是在训练室里好好打一通游戏。结果这么一停电,原本在训练室里的几个人就都跑去了对面的网吧。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周雄也这么好的兴致能独自在漆黑的大楼里暗夜逡巡。 去网吧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周雄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好像有什么话忘了说,他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戴帽子?戴口罩?他们应该有这个自觉。 说话小点声?他们应该也知道。 那是什么来着? 周雄也就这么一边琢磨一边踱着步,停电固然不是什么好事,倒也不至于太过影响心情。毕竟——他看着身后漫长的走廊,如果不是这一次停电,他也不大能有时间像现在这样悠闲地享受一段自己的时间。 他这个队长做了四年时间,自上一任老队长退役之后,他便接下了这个重任,并带领着uni拿下两个冠军。两年前,赛季结束的时候,老板突发奇想要给他们这训练大楼重新装修,结果他们就被挪到了郊区的另一处老训练营。经过了一年多的装修和空气流通后,才重新搬了回来。 每天做着重复的事,会让人对时间的感受变得模糊。他自诩是生活极其规律且有计划的人,却也不由得感叹时间流逝之快。 从他16岁开始打比赛开始,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 照片墙这东西,虽然照片上的每个人都是程度不同的歪瓜裂枣,但如果想回忆些什么,没有什么比它更方便快捷了。 但是,他的偷闲和回忆到底是没能持续多久,即被突然响彻走廊的尖嗓门给打断了。 “哎,你看见了吧!那位大姐就好像拎她在人生道路上走偏了的儿子一样拎我的衣领啊!我初中毕业后我爸都没这么拎过我!而且我哪儿长得就像未成年了!?” 想起来了。 周雄也的大脑中,两根断了的弦顿时接了起来。 他们要去网吧,他忘了在他们出门前提醒他们带身份证。 这么的,他就看着奚洛挂在队友身上,一边嚷嚷一边朝他这边走过来,走廊窄小,奚洛一眼看见自家队长,立马愤怒又委屈地开始大声喊他:“队长!队长你说是不是!” “怎么了?”周雄也问。 “就是那个……”被奚洛当成了树抱着的队友哭笑不得地解释,“我们刚才不是一起去网吧了吗?说好的游戏,得给粉丝播完啊。结果可能赶上这段时间查……”队友顿了一下,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查得紧。我们又都没带身份证,才进去半个多小时,就让一个警察给请出来了。” “拎出来了!”奚洛强调。 奚洛,在电竞圈里人称洛大神、洛宗、洛哥。这位前年夏天才转会过来uni的超级新人飞快地适应了磨合期,在第一场正式比赛中就表现突出,无比顺遂地成为了uni的一员核心干将。但是,对比起这些霸气十足的爱称,他有一个让周雄也看了就不由得头痛的问题:他长得像未成年。 长得像未成年,不管怎么打扮都像。头发老老实实放下来,像初中生;染成金色,用发胶抓起来,像高中的不良学生;模仿精英人士的造型留一个大背头,像十几年前影楼里的儿童艺术照。 事实上,奚洛的这个外形,首先挑战的便是电竞赛事的官方规则。根据近些年的新规,职业选手需年满18岁才可正式参赛,而顶着这张脸的奚洛,难免会遭受不少无端的猜疑和攻击,连带着俱乐部一起挨骂。毕竟,电竞职业选手的黄金时代只有那么几年,18岁出道和15岁出道,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无论他的技术多么过硬,笼罩在他头顶的“谎报年龄”的谣言,却始终都是他职业道路上的一个障碍。 uni将他买下,并大张旗鼓地召开了转会记者会的同时,俱乐部的老板和队长周雄也也受到了舆论波及。在一次赛后,当周雄也再度被媒体追问这一问题时,他首度做了公开回应,即他相信他的队友,也相信联盟的规则不会被任何人轻易破坏。 “况且,”在那个严肃的环境的驱使下,周雄也说出了他一生中唯一一句会让他时不时觉得后悔的话,“我个人并不觉得他像未成年。” 周雄也的确是强硬地对在场的所有人表明了他的态度,殊不知,这句话也成了奚洛的圣经。 这事其实也不难想象,在一个所有人都在怀疑、攻击你的时候,有个人突然站出来说,我站在你这一边,不冲上去抱着他以身相许都不错了。 奚洛不是那种会为了莫须有的谣言抑郁痛苦的性格,他的不爽只是为了一点——他们嘲讽自己的脸像未成年。他这个人对自己的脸可谓是相当自信,可能仅次于对自己技术的自信。他觉得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少年成名、不骄不躁,是教科书级别的正面形象,怎么就能和未成年联系在一起呢? 他对着镜子,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一点。 他们就没看到从我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的硬汉气息吗?! 所以,冷不丁听到自家队长在旁边这么说,奚洛简直恨不得当场给周雄也跪下磕头。他坚信,他正直坚韧的队长绝对不是撒谎的人。 队长说他不像未成年,那他就不像。 ——看见没有?以后谁再敢找我茬,我就找队长! 从那之后,所有uni的队友都觉得,奚洛恨不得给这句话做个牌子,顶在头上天天说。 周雄也心里苦啊。 这就是一个社交辞令,怎么还能当真了呢?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