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征-《头条乱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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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没事儿,臣妾先行告退了!”终于,她打破这一方难得的宁静,看他一眼,她便抬步朝台阶走去。

    “陆芙姜。”他唤她的名字一如平常,只是言语间依旧没有温度,有的只是冷凛,“最好记住那晚你的承诺。”

    “你若给了他身,朕就废你这身子;你若给了他心,朕就废你这颗心,陆芙姜!”

    这句话犹如闪电一般瞬间划过她的脑海,她轻笑,离去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半分:“皇上应该关心的是阂銮第一美人儿顾倾城的下落,而非我!”

    一旁的芳诺对着高大的身形微微福身,便疾步朝台阶的白色背影追去。

    “陆芙姜……”城楼之上,一抹俊挺的身形伫立,他俯望着一步步远去的白影,眼色复杂。

    如今已经深秋时节,白昼过短。正值多事之秋,入夜之后的皇宫大殿便显得格外清冷,太监宫女依旧在各宫守夜,士兵将领也在皇宫的各个角落四处巡逻,生怕在两国交战的关键时刻出现意外。

    天一阁藏经楼内,有一道火光若隐若现。

    “娘娘,您在找什么?”端着一盏油灯,芳诺小声谨慎地询问。

    早已换回女儿装的陆芙姜将书本放回原处,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仔细翻阅起来,她自语道:“放在哪里了?”

    然而,仅是一眼,她迅速取过书架最里侧的一摞厚厚的卷宗,从中谨慎地抽取一张便塞进长袖里。

    “应该还有一样东西的……”陆芙姜认真地环顾四周,生怕错过哪一个细节。

    “娘娘,您要找什么尽管说出来,奴婢帮您一起找!”

    忽瞥见屋梁之上安放一只黑色木盒,她迅速凌空跃起,眼明手快地一把取过木盒,飞身轻点墙壁稳稳落在大殿之上。

    芳诺急忙跑过来,一脸狐疑道:“这是什么?”

    陆芙姜眼梢带笑,她猛力一吹黑色木盒上的灰尘,顿时尘土飞扬,她纤细的指尖打开盒子的铜扣。

    芳诺挥开尘土,将手中的油灯靠近木盒,只见里面存放着一本金色锦缎的书,她一字一句地读道:“皇室族谱?”

    陆芙姜把族谱从木盒里拿出来,伸手就要打开来看,却被一旁的芳诺迅速阻止。

    “娘娘,我们擅闯天一阁已是死罪,再偷看皇室族谱就更是罪加一等!”她不想这么快就掉脑袋。

    陆芙姜却不以为然地长叹一口气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可……”

    自动屏蔽掉芳诺的劝解,陆芙姜长指翻开那本族谱,就在她自以为快要找到答案的时候,竟突然发现这本族谱上被人撕去两页纸,而这两页正是她所要寻找的答案!

    “这怎么少了两页,皇上与云轩王怎么没被写入族谱之列?”持着油灯的芳诺也发现这其中的蹊跷,她将油灯靠近族谱,一页页再次翻阅起来,生怕错过一页。

    陆芙姜沉着的眼色一凛,冷声道:“不是他们没被写入族谱,而是有人故意撕下那两页!”

    从进宫的这两月来看,这皇宫里虽然充满尔虞我诈,但纯属正常现象,哪朝哪代没有后宫争相斗艳,前朝百官争权?只是,这座皇宫里的蹊跷事儿竟是格外蹊跷!

    当今一国之君没有娶他最心爱的女人,反而迎娶了她姐姐?三王爷莫煜娶下倾国美人顾倾城,然而却无人知晓她的去处?

    两国交战,林之桓手握重兵却不敌宿周,然而刚刚回朝的三王爷莫煜一夕之间手握十万大军?

    还有,后宫之地除只有一个男人外,怎么还会凭空多出一个男人,而那人竟敢在龙榻之上与皇上的女人厮混?

    莫隐尧,你身上究竟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谁人这么大胆,竟敢撕族谱?”没有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芳诺意兴阑珊地合上族谱,将它重新放回木盒里。

    陆芙姜杏眼微眯,道:“本宫也想知道!”

    一记凌空飞跃,她便将黑色木盒重新放回屋梁之上,她垂眸看一眼大殿上的身影,轻声道:“你先回锦芙宫,本宫还有一事需出宫办理!”

    她瞬间旋身跃过天一阁的窗户,背影消失在蒙蒙夜色之下。

    “您自己小心点儿呀,娘娘!”

    一抹亮白的身影飞身跃过屋顶,陆芙姜抬手轻敲内院的房门,“叩、叩。”

    屋内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随即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一身灰色长衫的老者捻须而立,正是当朝太傅侯佳孤渊。

    “贵妃娘娘里面请!”显然,太傅大人早已知晓她今夜前来夜访似的,没有丝毫惊讶。

    这一点儿,反让陆芙姜疑惑起来。

    这侯佳太傅莫非是仙人,竟能够算出她今夜会来?

    被迎进屋里,大厅的装饰十分简洁却很干净,陆芙姜在大厅主位处坐下来。

    低头看一眼面前早已备好的茶水,她抬手一摸,杯盏还有余温,想必刚刚备下不久:“太傅大人如何知晓本宫今夜一定会来?”

    侯佳孤渊捻须浅笑,他冲她摇摇手道:“娘娘此言差矣,并非老夫神算,而是今日下朝之时皇上亲自告之老夫,只讲锦芙贵妃今夜前来拜访太傅府,还吩咐老臣备下娘娘最爱喝的碧螺春!”

    莫隐尧?

    陆芙姜不由得微微敛眉,她与莫隐尧相处这两月以来,他的智商她是真真实实领教过。

    他算准她心中有疑惑,而这皇宫之中能够得到他信任的就只有当朝太傅侯佳孤渊。所以,他也算准她要想解除心中疑惑,必定会来太傅府。

    既然莫隐尧这么关心她,何必浪费他的良苦用心!

    “替本宫谢过皇上美意!”陆芙姜坐在椅子上潇洒地跷起二郎腿,端起面前的杯盏大口喝起来,丝毫没有品尝的意思。

    太傅大人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和颜悦色道:“娘娘今夜来访,想必有什么重要之事,娘娘尽管问来!”

    “大人这般说,本宫也不必拐弯抹角,如今朝堂之上究竟是谁在隐瞒各地县送达京城的奏章?”她将茶水一口饮尽,抬手便将空空如也的茶盏重新放回到桌子上。

    “娘娘经过多日查探,是否发现什么线索?”侯佳孤渊目光深邃,不答反问道。

    “各地县送达京城的奏章在经过第三驿站时被人偷梁换柱,那些人行踪诡秘,本宫担心打草惊蛇,就没有继续深究!”陆芙姜若有所思地讲道,心中的谜团却在不断地上升。

    “这件事,娘娘做得很对!”侯佳孤渊毫不吝啬地夸奖,眼中泛起满意的眸光,他继续道,“当今朝堂的党羽之气不是一日形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只有沉住气,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本宫心中还有一个疑惑!”她起身,用看似闲适的目光打量着大厅周遭的一切,而声音却是格外认真,“当今皇上与三王爷莫煜之间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此话一出,椅子上的侯佳孤渊顿时捻须笑起,声音洪亮且愉悦:“这件事情,贵妃娘娘只有亲自去问皇上!”

    陆芙姜长叹一口气:“他是不会说的!”

    想要莫隐尧亲口告诉她,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她是发现了,莫隐尧就是喜欢用这些谜团来围住她,明知她向来是好奇心比天大,一旦惹起她的好奇心,铁定是要探查个水落石出!

    “无论皇上做什么决定,还请娘娘相信皇上自有他的难处!”侯佳孤渊长叹一声说道。

    “难处?”陆芙姜疑惑地敛眉,想到其他,她又迅速取出长袖中的一张卷宗递于太傅,“依太傅的学识与眼光,这份答卷如何?”

    侯佳孤渊接过卷宗,审慎翻阅:“此卷作答一气呵成,对朝堂不正之风针砭时弊,可见此人必定志怀高远!我朝之上若还有这种人,必是皇上之福,阂銮之福!”

    得到答案的陆芙姜顿时眼眸闪过一丝精亮:“与去年状元相比,又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芙姜重新坐回椅子上,望着太傅手中那一份答卷道:“这是方才本宫从天一阁取回的卷宗,就连太傅大人都说李廷方的答卷分毫不输状元。可是,为什么他连考两年就连一个小小的进士都没考中?”

    这其中想必不只是一点点儿的猫腻!

    从科举考试选拔三甲,到成为朝中重臣,这一步步一环环都是紧紧相连,难道有人想把持朝政,架空莫隐尧的实权?

    “这正是皇上的难处。”太傅放下卷宗,沉声继续道,“历届科举考试确实是由圣上亲自主持,但最终答卷全数交由尹兆寺重臣批阅,圣上并不参与!”

    “看来这些尹兆寺的大臣们收取了不少好处啊!”闻声,陆芙姜像是明白了什么。

    连科举考试的三甲都不能亲自选拔,莫大爷,你这皇上当得太憋屈了吧!

    “此番多谢太傅大人!本宫告辞!”虽然只得到一半的答案,但她已然十分满意。

    “老夫恭送锦芙贵妃!”侯佳孤渊走至门边,一记深深的俯身颔首,再抬头看向院落时,竟是再无人影。

    连着几天阴雨缠绵,一场秋雨一场寒,如今这深秋时节的雨愈发寒冷。雨水哗哗而下,拍打在红墙绿瓦之上,雨水沿着红瓦流淌而下,皇宫大殿各处都是一片潮湿。

    回廊之下,芳诺为一袭锦绣牡丹长裙的女子撑着伞。

    方才洪公公传话,请芙贵妃前去御书房面圣。

    流莹取过暖袍仔细地为她披到身上:“听说云轩王十万大军压境,战况虽有缓和,但此仗仍是十分吃力!”

    “娘娘,您今日去御书房好好劝解皇上!”芳诺也在一旁提醒她道。

    “哟,当初是谁与本宫说,后宫不准参与政事?”陆芙姜眉眼浅笑地调侃。

    看来这两个多月以来训练结果还是很不错,至少身边这俩丫头已经是彻底解放言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芳诺一听,顿时恼了:“奴婢这可都是为了您好,否则奴婢才不管这些呢!”

    “好好好,本宫知道!”陆芙姜急声安慰,“那还等什么,摆驾御书房!”

    “是,奴婢遵命!”

    几抹身影进入御书房的回廊,便收了纸伞。

    刚走进内殿,书桌及地面到处是狼藉一片,砚台、毛笔、奏折等全数铺满地面。

    颀长俊挺的身形背手而立于梨木窗户前,沉默,一室的沉默。

    “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

    “免!”

    她刚要俯身跪拜,却被男人一个字挡回去。这样也好,她反正也不想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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