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场雪-《白色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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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角落里,他看到她一个人在机场大厅里呆滞地坐了很久很久。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表情是那么哀伤和迷惘。直到那个男人出现,那一瞬间,她脸上的哀伤迷惘的表情一扫而空,飞奔到那人的怀里。
他对顾疏白说他会正式和小九道个别,却也只能在电话里和她道别。他怕两人面对面时他的情绪克制不住,再也伪装不了,被她看出端倪。如果是那样的话,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原谅他懦弱到连和侄女当面道别都做不到。在这个世上,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这个侄女。他犹记得,她出生的场景,躺在医院的婴儿床里,举着肉嘟嘟的小手,眼睛滴溜溜一直盯着他看。一晃眼就要嫁人了。
可惜他等不到那天了。他看不到她披上白纱的样子,他不能牵着她的手送她出嫁,更等不到她的孩子叫他一声“叔公”。
原来人的一生竟然这样短暂,很多事都来不及去做,便结束了。如果一早便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应该对她更好一点。
不过好在会有另一个男人爱着她,他做不到的,那人都会一一替他完成。
***
离开第一军医院,付今年去见了付淮。
自车祸以后,付淮便一直被警方扣押着。
屋子里的光线不太好,一扇窄窗,外头阳光照不进来。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雾。
空气也不太好,阴暗的环境里总能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儿。
十八岁的少年,早已不复往日的飞扬跋扈。昏沉沉的光线下,他靠坐在椅子上,面庞清瘦,头发凌乱,刘海泛着油光。他很颓废,很消沉,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很不好。
付淮没有想过付今年会来看他,因为自从那晚过后,小叔叔便和付家人断了联系。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不会再插手这件事。
父母见联系不到他,气得跳脚。当着他的面,母亲更是肆无忌惮,各种难听的话都骂了一遍。他听在耳里只觉得厌烦。
他自己做了那样卑鄙无耻的事情,小叔叔那晚气得都吐了血,肯定早就恨透了他。他还有什么颜面让小叔叔再帮他。
叔侄俩面对面坐着,付淮怯生生地问:“小叔叔您没事吧?”
那晚在医院真是把他吓坏了。他压根儿就没想到,小叔叔会气成那个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小叔叔那么疼爱付忘言,俨然是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养的。他丧心病狂地动了付忘言,小叔叔没跟他拼命都是好的。
付今年面色灰白,瞧不见血色,抬眸淡淡地瞥了一眼付淮,道:“暂时还死不了。”
说话间发觉自己嗓音眼儿发痒,干渴得厉害。想喝水,但更想抽烟。
一想到右手便下意识地去摸烟盒。可一眼瞟到外头的穿着制服的警察,手又给缩了回来。
他压了压情绪,“你想必也知道我的态度,这件事我不会插手,全凭小九自己定夺。”
少年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您不用为我求情。”
“我为你求情?”付今年冷声道:“我恨不得抽死你!”
他胸口剧烈起伏,缓了缓问:“知道小九她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付淮没料到付今年会提起付忘言的母亲,怔了怔,说:“不是说卵巢癌嘛!”
这事儿沈婧过去和他提起过几次,他知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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